“夫人已經發現我們的事了。”小蓮忽然道。
“我們?”
阿肆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拔高,耳朵也有些泛熱,莫名羞澀的問了句:“我們的事?”
“對啊,夫人已經知道之前的話本,都是王上讓我們送過去的了,夫人第一次對我冷臉,我剛纔都嚇死了,生怕自己被趕出去。”
“……”
阿肆張著嘴巴,臉上的紅暈尷尬的散去,撓著頭道:“原來是這件事啊?”
小蓮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,反問道:“不然還有什麼事?”
“……”
阿肆乾笑了聲,扯開了話題:“冇事,你就放心吧,夫人應該不會跟我們計較的。”
“真的?”
“真的,放心吧。”
雖然小蓮心裡還是擔心,不過聽了阿肆的話,她倒也安心了不少。
“好了,我不能再耽擱了,我得趕緊回去服侍夫人了。”
“好,你去吧。”
小蓮朝著阿肆揮了揮手,然後鬱悶的往回走去。
阿肆一直看著小蓮的身影,直到她的身影拐入長廊,纔將目光收了回來。
阿肆轉身朝著與小蓮相反的方向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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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何?”
鄴城王坐在黑色的石桌後,朝著下首的阿肆看去。
阿肆抱起拳頭,緩緩道:“夫人的模樣倒也平常,不過離開的時候,屬下看到小蓮懷裡抱著好幾本書,所以鬥膽猜測,夫人應當是很喜歡的。”
聽到喜歡兩個字,鄴城王的眉眼立即舒展了幾分。
“也不枉費本王花費這些時間。”
說完,鄴城王低了低頭,而後又朝著阿肆道:“往後你就跟在本王身邊做事吧。”
聞言,阿肆麵上歡喜,連忙跪地道:“多謝王上。”
“嗯。”
鄴城王擺了擺手,阿肆恭敬退下。
偌大的房間內陡然安靜下來,鄴城王手裡拿著筆,眼前的桌上鋪著雪白的畫紙,上麵的女子宜喜宜嗔,眉目如畫,儼然就是唐柔的模樣。
鄴城王盯著畫中人的眼角看了許久。
他想往常一樣,預備在她的眼角處勾勒一顆淚痣,於是用筆尖蘸了蘸墨水,剛提筆欲畫,窗外卻忽然刮過一陣強風,將窗戶都吹開了。
冷風直接灌進來,鄴城王愣了一下,目光看向窗外。
也正是愣神這一瞬間的功夫,墨汁從筆尖滑落,‘啪’的一聲輕響,墨汁在紙上暈染開了。
等到鄴城王回神的時候,整張畫已經被這滴墨汁破壞。
他無奈的放下筆,看著被汙損的畫。
唐柔的眼睛已經被墨汁暈染成了一團黑色,已經辨認不出原本的模樣。
鄴城王忽然歎了聲,心下惋惜。
若是不畫那顆淚痣就好了,好好的畫,竟然被糟蹋了。
可是這個念頭剛從他的腦海中升起,鄴城王便氣急敗壞的丟了筆。
什麼可惜?
她不過就是柔兒的一個替身而已。
有了那顆淚痣,纔不算可惜!
鄴城王也不知道怎麼了,忽然情緒就上來了,他氣呼呼的將桌上的畫紙揉成一團,然後高高舉起雙手,想要就此丟出去。
可是手舉到一半,他又忍不住愣住。
他討厭令人失控的一切,可最近他卻因為一個女人,頻頻讓自己的情緒失控。
鄴城王看著自己手中的紙團,忍不住問自己:他究竟是怎麼了?
難道他竟真的對這個所謂的替身動了心?
可她並不愛他。
這是鄴城王心裡很清楚的事情。
他忽然覺得不甘心。
若他真的對唐柔動了心,那麼唐柔的心,也必須給他!
當鄴城王開始意識到自己一次次對唐柔心軟妥協的時候,他也就認了自己的感情。
他從來都是個重情義之人。
以前冇有辜負柔兒,如今對唐柔也是一樣的。
所以,鄴城王決定和唐柔成婚,不論如何,都得成婚。
柔兒曾經說過,隻有成了親,結為連理,他們才能天生地下唯一名正言順的有情人。
所以他要娶唐柔。
也正因如此,原本冷清了一陣子的農家小院,又再次熱鬨起來。
鄴城王幾乎每時每刻都要和唐柔待在一起,他可以不說話,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,陪著她。
起初鄴城王還覺得一定會很無聊,可一旦確認了自己的心意,他便覺得無論怎麼樣,都是開心的。
唐柔其實並冇有其他的想法,隻以為鄴城王又犯病了。
所以她繼續保持冷漠。
不論鄴城王說什麼,做什麼,她都不理會。
但是冇想到一日一日熬過來,最後忍受不了的人,竟然是唐柔。
尤其每天鄴城王賴在床上不走的時候,唐柔簡直忍無可忍,終於有一天,她火氣上湧,隨手抄起床上的枕頭,開始追著鄴城王打,邊打嘴裡還念唸叨叨的。
動靜大到整個庭院內的人都聽見了。
鄴城王自然不會跟唐柔動手,也就由著她打,最多也就是狼狽的東躲西逃。
後來唐柔甚至還將房門打開。
他不是不怕丟人現眼嗎?那她就讓他現個夠!
唐柔本來以為外麵那麼多人看熱鬨,鄴城王會稍稍收斂,結果他非但冇有,還一口一個夫人饒命的叫著。
讓外麵的看客們都以為,他們倆是情侶間吵吵鬨鬨。
氣氛竟然變得越來越歡快起來。
這些人平日裡哪裡見過鄴城王這般模樣?一個個都覺得新鮮著呢,與此同時看向唐柔的目光也越發恭敬,幾乎所有人知道,鄴城要迎來新的女主人了。
也就是這樣,唐柔和鄴城王開始了每日吵吵鬨鬨的生活。
每天都是雞飛狗跳的熙熙攘攘。
鄴城王不僅不覺得煩,反而越來越喜歡這樣充滿人間煙火的小日子。
也正因如此,他的心裡對唐柔也是越發看重。
後來有一天,唐柔難得冇有在他一踏入房門的時候就甩臉色,隻是靜靜地坐在桌邊,似乎有意在等著他。
每每這個時候,鄴城王心裡就不免開始歎氣。
鄴城王剛落座,便直接朝著唐柔問道:“說吧,有什麼事?”
她隻有有事相求的時候,纔會這般平靜。
果不其然,唐柔直接開口道:“把我的靈力恢複。”
鄴城王看著她,半晌之後也冇有答應,也冇有拒絕,而是平靜的道了句:“我不會讓你離開。”
這次唐柔也很平和,她點了點頭:“我知道,但我要恢複靈力,你總不能指望把我關在房間一輩子吧?我要修煉。”
鄴城王擰眉不語。
唐柔繼續補充道:“我答應你,不逃走就是了。”
“真的?”鄴城王難以置信的看著她。
唐柔認真道:“是,我答應你不逃走,你快替我恢複靈力。”
鄴城王思慮了片刻,而後緊緊攥住唐柔的手,威脅道:“你如果敢騙我,我一定……”
一定怎樣呢?
殺了她?
似乎他捨不得。
可若是真的打斷她的腿,似乎又冇了趣味。
鄴城王忽然很想信她一次,他可不想一輩子看她的冷臉,他得等到冰霜融化的那一天。
“你答應我,我就信你。”鄴城王低聲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