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地上,黃花瓣在雪霧中輕飄飄蕩著,夕陽餘暉為天地披上一層橘嫁紗。
嶙峋雪峰宛如待字少女,靜悄悄躲在雪霧中,朦朧又婉約,美極了。
“嘭!”
一聲清脆的崩裂聲,將胡真兒從美景遐思中拉回。
三塊陣盤疊加,最終也冇能擋住洶湧靈氣破壁而出。
純淨靈氣再一次撲來,比漫天雪霧還密集,氣勢滾滾如千尺白瀑落九天。
蕭關逢抬眸望向高空中的身影,決定下一顆轉靈丹少用一些獸丹。
陳景倒立懸浮在聚靈陣盤上方,手中雲籙法筆行雲流水,畫出一道道暗金光符拍向陣盤,企圖修複縫隙。
陣盤已經接近黑色,兩麵暈染著墨藍色光華,墨藍光華裡又有無數暗金符文不斷閃爍。
那條崩開的裂隙,將陣盤從中間一分為二,全靠符文連接纔沒有徹底崩壞。
陳景符陣雙修,尤其在煉符上,造詣頗高,已經是成熟的大符師。
在他全力挽救下,眼見裂縫一點點恢複,突聞嘭嘭兩聲,又添兩道新裂紋。
陣盤在劇烈顫動,裂紋越來越寬,陳景從縫隙裡看到了陣中之人。
他突然鬆開手,雲籙法筆脫手而去,筆尖點在陣盤之上。
法筆在一點點長大,越來越粗,越來越長。
陳景飛向更高處,身軀仍舊倒立著,他伸出兩隻胳膊,兩隻靈力化成的手掌脫體而去。
手掌閃爍著暗金流光,朝法筆飛去,越來越大……
片刻後。
半尺長的雲籙法筆,長成十五丈長、直徑一丈餘的龐然巨筆。
兩隻同樣碩大的手掌夾住筆端,在陳景劍指控製下,筆尖在陣盤上靈活的遊走著。
陣盤上的裂縫並冇有被修複,反而還多了幾道,但靈氣卻被封印在結界裡,一絲一毫都冇再跑出來。
細看之下,會發現,陣盤之上覆蓋了一層暗金薄膜。
一圈圈類似水紋的光波,從薄膜中心向四周蔓延,蔓至陣盤邊緣後拐個彎兒,繼續向下蔓延。
整個聚靈陣都被蕩著波紋薄膜包裹……
靈氣終於不再泄漏,胡真兒剛鬆了口氣,又有了新的擔憂。
目光投向高空:他能支撐到宗主醒來嗎?
蕭關逢卻不擔心,化神境界大符師的本事,遠不止於此。
又過了三天。
轉靈丹藥力耗儘,不再有靈氣從雲遲體內逸散出來,聚靈陣中的靈氣濃度開始穩步下降。
陳景長舒一口氣,收回雲籙法筆,一個旋身盤坐在陣盤之上。
一圈圈靈力被釋放出來,勻速、緩慢地流向身下暗金薄膜……
靈氣不會再變濃,不必再加固陣法,隻要維持住現狀即可。
左手握住右小臂,搖了搖右手腕,忍不住嘀咕,“好麻!”
連畫三日符,若非有人拿著根長玉簫虎視眈眈瞅著他,他早罷工不乾了。
“唉——”
人在屋簷下,不得不低頭啊!
修煉第十日。
陣盤褪去最後一絲藍暈,恢複本來麵貌,瑩白透亮,不染絲毫雜質。
雲遲抱拳歸一,深深撥出一口濁氣,睜開眼睛,結束脩煉。
足足比預期提前了五日。
此番修煉收穫很大,晉升結丹後期後,水元丹擴大一倍並蓄積了大量靈力,一隻腳已經邁入結丹巔峰的門檻。
身心舒暢,五感前所未有的通明。
渾身充滿力量,很想立刻提刀大戰八百回合。
除此之外,沉寂的刀靈種子終於有了反應,開始有意無意釋放血色光霧,正在慢慢蘊養一個新的生命。
“啊!”
雲遲被頭頂正上方的大屁股嚇了一大跳,毫不猶豫一掌劈出。
陳景筋疲力儘,用儘最後一絲靈力收回聚靈陣盤,正在將陣盤放入儲物袋,身體猝然朝更高空飛去。
一道突如其來的掌風,威猛無匹,幾乎快將他的屁股劈成兩半。
“啊——”
陳景如一顆被踢飛的足球,越飛越高,化成一粒黑點,發出一長串哀嚎。
雲遲右手遮在眉頭上,抬頭望向高空,憤憤道:“讓你耍流氓,活該!”
蕭關逢:“……”
胡真兒:“……”
雲遲拍了拍手,收起蒲團,大步走向二人,看了看神色莫辨的蕭關逢,又看了看呆若木雞的胡真兒,不明所以。
抬起手在胡真兒眼前晃了晃,露出一個大大的疑惑臉,“你們怎麼了?陳景呢?”
胡真兒恍惚一下回過神,欲言又止緩慢抬高下頜,朝高空望去。
一顆黑點在瞳孔中逐漸放大……
“啊——”“咚!”“轟!”
咦?聲音有點熟悉。
雲遲眸光微閃,機械的轉過身。
方纔她打坐的地方,出現一個淺坑,呈大字形,耷拉在坑外的一截衣角,有點眼熟。
兩刻鐘後。
陳景盤膝閉目,身下坐的是雲遲雙手奉上的乾花蒲團。
英俊的麵龐比鍋底還黑,紅彤彤的鼻尖好似一顆嬌豔欲滴的紅櫻桃。
身體的隱傷已被一粒粒丹藥和靈力修複,隻留下鼻頭這麼一處後遺症。
趁陳景打坐恢複靈力當口,雲遲喊上胡真兒,將一線天入口處大樹上的黃花瓣摘了個乾淨。
落雪嶺上的素心臘梅花很神奇,今日摘完,明日自會花開滿樹。
回境覽峰途中,雲遲見陳景始終悶著張臉,想到人家儘心儘力護法,甚至耗儘靈力,卻平白捱了頓毒打,心裡多多少少有點過意不去。
其實主要是為了以後更好的壓榨他,想緩和一下關係。
“噯,”雲遲主動搭話,“是我眼拙,竟冇瞧出那是你,這件事兒算我有錯,陳道友大人大量,還請原諒我這一回。”
陳景彆過臉,視線落在蝶舞翩翩的浮雲穀,清亮女聲繼續在耳邊絮絮叨叨。
“不過這事兒也不能全賴我,誰讓你跟個登徒子似的,坐在人家頭頂。”
聽聽,這哪是道歉的態度?
“這麼說,還是我的錯了?”陳景轉過臉,冇好氣回懟。
原本站在雲遲旁邊的胡真兒見狀,默默挪開幾步,以免被誤傷。
雲遲對蕭關逢有用不完的耐心,並不代表她脾氣很好。
北野第一氏族唯一繼承人,呼風喚雨,若非是太過執著於某物,又怎會一味委屈自己呢。
對陳景,一個細作,放低姿態道歉一次,已經是她的極限。
見陳景不領情,立刻收起笑容,言語中不自覺染上幾分淩厲,“歉,本宗主已經道了,彆得寸進尺。”
說完深深看了眼陳景。
陳景從她眼中讀到了警告,還有威脅,好像在說‘再敢惹本宗主,就給我滾出淩劍宗’。
他心裡更堵了,負氣轉過身,又往前走了幾步,離她遠遠的。
雲遲以為回到境覽峰前陳景都不會再理她,結果冇過一會兒,他竟主動湊上來。
“要想我不生氣也簡單。”
雲遲投給他一個疑惑臉。
“雲宗主讓我叫你的名字,我便大人大量,不與你計較了。”陳景繼續道,“我以後就叫你花蓮可行?”
雲遲扭過頭,“你還是彆原諒我了。”
心忖:這細作,還真是急不可耐啊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