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遠冇有注意到他倆表情上的變化,拿出在上車前買的東西,自顧自地吃了起來。
張鉞嘟囔著對他說:“遠哥,你這肚子,該減減了啊。”
鐘遠看都冇看他:“你知道我這是吃了多少好吃的纔有的這肚子,減了多可惜。”
張鉞搖搖頭,陸清平也笑了,拿出吃的遞給張鉞:“鉞哥,咱們也吃點吧,到了地方,條件肯定艱苦很多。”
張鉞倒是滿不在乎,接過吃的胡亂塞進嘴裡:“怕什麼,野外拉練我都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了,照顧你倆還是綽綽有餘的。”
高鐵很快,不過對於這幾個人來說,時間真的不夠用。
下了車,已經是晚上。他們馬上聯絡了提前找好的租車行,付了雙倍的錢,才讓老闆等到他們去了才關門。
三人馬不停蹄,驅車趕往山裡。
夜晚的山路不隻是崎嶇,有些盤山道連個保護措施都冇有,偶爾會有小動物跑出來,還有迎麵而來的拉著遊客的客車。
論駕駛技術,張鉞當仁不上。越野車在他的掌控下,好像有了生命。
雖然張鉞讓他倆放心休息,可是,鐘遠和陸清平無論如何也睡不著。一路上,三人聊了很多互相之間的故事,在這樣的情況下,加深了一些瞭解。
這一路,不知道加了幾次油,不知道換了幾次手,三人終於在天矇矇亮的時候,來到了目的地前最後的村鎮。
他們找了個旅館,定好鬧鐘睡了兩個小時。
時間已經是早上7點,還有三個小時,第二個房間的直播就要開始了。
張鉞和陸清平去外麵買早餐,順便找當地的村民打聽了一下進山的路,雖然不太容易,總算是摸清了大概的方向。
鐘遠則耍了個小聰明,他謊稱丟了行李,在一個旅行團裡買了幾套戶外的衣服,還有些露營的設備。原本他還想買個單反,可惜冇人願意賣給他。
張鉞他們回來之後,鐘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:“咱們可以裝作是來山裡露營的遊客,萬一引起懷疑,就說走丟了嘛。”
張鉞徹底被他的天真打敗了:“遠哥,你以為拍電影呢?我拜托你認識一下將要麵對的危險吧,唉。”
陸清平接過衣服,二話不說就換上了:“鉞哥,遠哥這個辦法也挺好的,怎麼說也比咱們就這樣去要好得多。你看遠哥的肚子,完全就是老闆帶著兩個小兄弟來叢林大冒險的嘛。”
張鉞不以為然:“哼,冇想到你這個悶葫蘆還會開玩笑。”
鐘遠終於感到了一絲尷尬,撓撓頭說道:“你們兩個,這一路上總提我的肚子,差不多得了啊。吃完飯趕緊出發。”
難以想象,到了這個時候,三人都冇有表現出緊迫感。
進了山,張鉞和陸清平的素質終於顯示了出來。
一路上,無論是登高還是蹚水,都顯得輕輕鬆鬆。
鐘遠硬扛了一個小時,差點哭了出來。
每走一步都是一種煎熬,要不是靠著陸清平連拉帶拽的,再加上張鉞冷嘲熱諷的刺激,他不知道要休息多少次了。
這下好,跟張鉞的鬥嘴,卻成了他的一種動力。
不過,他也暗中佩服這兩個小夥子。叢林中辨彆方位,預知危險,還要照顧他這箇中年胖子,居然談笑風生,大氣不喘一下。
就這樣,三小時的跋山涉水,終於接近了目的地。
三人找個小溪邊坐下,遠遠望著稀稀拉拉的,穿著民族服裝的人。
張鉞拿出露營的設備,升起了火,陸清平還撈了幾條魚上來。
鐘遠給幾人煮了茶,邊喝邊等著魚烤好。
眼看到了地方,他們反倒平靜下來,不慌不忙地休息起來。
好像是常年在一起的默契,冇人質疑,他們都明白,雖然心急如焚,但這樣冒失地闖過去找人,隻會適得其反。
鐘遠脫下鞋,把腳泡在水裡。他的腳上不知道磨出了幾個水泡,襪子上都沾了血,但臉上依然是一副輕鬆的樣子,還玩笑著抱怨路不好走,以及張鉞的大嘴巴。
突然,張鉞的後腦勺被人抽了一巴掌。
他心頭一緊,急忙轉身,剛要反擊,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。
一旁的陸清平驚得說不出話來。如此寬闊的地方,周圍還都是植物和流水,一個人居然能靜悄悄地潛到他們周圍,出手偷襲,如果是敵人,後果不堪設想。
鐘遠離他們大概兩三米遠,突然出現一個人,把他也嚇了一跳。他站起身準備過去,可那人,似乎根本就是在無視他。
遲疑間,就聽張鉞和陸清平一齊喊了聲:“仙兒爺。”
鐘遠一驚,開始打量眼前這個人。
一頭披肩長髮蓬蓬亂亂,削瘦的臉上留著絡腮鬍子,一米七左右的身高,身材乾瘦,挽著袖子赤著腳,穿著民族服裝,儼然一個山裡的農戶。
難道這個人,就是傳說中的“老仙兒”?
來人很不耐煩:“一直都是叫我老仙兒,這會兒裝什麼客氣。”
“真的是他”,鐘遠頓感緊張,一時卻找不到機會自我介紹,隻能一個勁兒地給張鉞使眼色。
可這時候的張鉞,還低著頭呢,根本就冇看他。
倒是老仙兒轉過身來,對他說:“你就是鐘遠吧。先跟我過來,用草藥包一下腳。”
“啊,是,是”,鐘遠慌忙答道:“嗯……前輩怎麼知道我的腳壞了?”
“哼”,老仙兒看了他一眼:“你這樣的體型兒,能走到這裡,都算是奇蹟了,哪還能完好無損?”
“前輩果然是前輩,佩……”
“不過!”還冇等鐘遠說完,老仙兒就打斷了他:“你還挺能忍的,是在裝硬漢,還是怕連累兩個小孩啊?”
鐘遠笑了笑,回答道:“回前輩的話,冇那麼多理由,我就是怕他倆笑話我。”
老仙兒頓了頓,冇有說話,隻點了點頭,似乎對這個答案還挺滿意。
張鉞在一旁,找準機會插了句嘴:“仙兒叔,你是怎麼知道我們來了的?”
老仙兒白了他一眼:“我朋友說,有幾個冒充露營的,不知道來乾啥,我就過來看看,冇想到一下就看到了你們兩隻猴子。”
張鉞剛要玩笑幾句,老仙兒卻突然板起了臉:“先彆廢話了,來找我有什麼事?”
張鉞麵色一正,把事情簡單扼要地說了一下。
老仙兒抬手又給了張鉞和陸清平每人一下,帶著氣說:“混蛋,這種事為什麼不第一時間說。快,馬上回鎮上。”
說完,他又看了一眼鐘遠,搖搖頭說:“等著。”
不一會,老仙兒去而複返,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,肩上還扛著一副簡易的擔架。
他讓鐘遠坐下,二話不說就扳起他的腳,從塑料袋裡拿出一些草藥,給他敷在腳上,又伸手在他腿上按了按,確認冇事,便對張鉞說道:“你們倆,抬上他,跟我走!”
鐘遠紅著臉說道:“我冇事,可以自己走。”
老仙兒瞪了他一眼,強忍著怒氣說:“不逞強,不拖後腿,就是在幫我們。你一個人的麵子,有那麼值錢嗎?”
鐘遠被說中心事,雖然尷尬,但馬上豁然:“前輩教訓的是,我照辦就是了。”
說完,自己躺在擔架上,對張鉞他們說:“小鉞,清平,麻煩你們了。”
張鉞二人答應一聲,隨即抬起擔架。
老仙兒也不說話,轉身便走。
老仙兒領的路,雖然蜿蜒曲折,卻比來時少了很多溝溝坎坎,也冇有那麼多的上坡下坡。
一路上,老仙兒揹著手,上半身幾乎不動,卻是步履如風。山裡霧氣繚繞,鐘遠躺著看,彷彿仙人下凡。
張鉞和陸清平則是麵色凝重,努力調整著呼吸,一步一步跟著老仙兒的步伐,雖然有些吃力,但都儘力不讓氣息紊亂,漸漸地,開始不自覺地隨著老仙兒的節奏,抬腿落腳,竟一點點地輕鬆起來。
鐘遠雖然不懂其中的奧秘,但他閉上眼睛,居然能感覺到空氣流動,似乎張鉞二人的腳步,剛好跟上老仙兒在前麵趟開的氣流,就像越冬的雁群一般。
他試著將雙手搭在擔架兩旁,憑著感覺,偶爾擺動,竟是完美跟上了三人的節奏。
這一下,不僅是張鉞和陸清平,就連老仙兒也有些對這箇中年胖子刮目相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