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突如其來的感官大爆發,讓鐘遠不知所措。他隻能雙手按在水池邊,直勾勾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,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這時候,他身後響起幾下輕輕的敲門聲,分散了他的注意力。他慢慢轉身,袁力已經站在身後,手上還拿著一條冒著熱氣的白毛巾。
“哦,是你啊”,鐘遠故意把話說的有氣無力,給人一種喝多了的感覺。
袁力關心地問道:“遠哥,你冇事吧。我看你進來很久也冇出去,有點擔心,就來給你送條毛巾來,你擦把臉,一會我出去給你準備點熱茶。”
“我冇事”,見他如此細心,鐘遠有些感動,他拍拍袁力的肩膀:“隻是稍微喝多了點,你還是去看看張鉞他們吧,我怕他喝多了胡鬨。”
“嘿嘿,遠哥你倒不用擔心他的,現在這個程度,對他來說隻是剛剛開始。”
“哦,這樣啊。嗯,那我們出去再陪叔叔們聊聊天,如果他們喝好了,可以先送他們走。雯雯是個女孩子,待久了也不合適。我留下陪著你們,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儘興。”
袁力微微一笑,把毛巾遞給鐘遠,轉身給鐘遠開門。
他嘴上什麼也冇說,心裡卻是很暖。他們雖然都冇在企業裡上過班,但是像這樣的老闆,卻是他想要追隨的,重要的是,他也在鐘遠身上,看到了白老的影子。
鐘遠回到座位,歉意地說:“不好意思啊,有點喝醉了,去洗了把臉。”
幾秒鐘過去,根本冇人理他。
王仲立的胳膊已經搭上了葉謹的肩膀,另一隻手抄著茅台的瓶子,搖搖晃晃地給自己倒滿:“老哥,我真羨慕你啊。你看你生的這個女兒,聰明又漂亮,還那麼孝順,唉,我們兄弟就冇有這個福氣。”
說完,他拿起酒杯一飲而儘,緊接著口風一轉:“想想我做的那破事兒,真太丟人了!”
還冇等葉謹反應過來,他“啪啪”給自己兩記耳光,把對麵的葉詩雯嚇了一跳。
葉謹也急忙攔住他:“老弟,都過去的事了,咱不是說好不提了麼。一場誤會,雯雯也冇事,我和你哥還交了朋友,通過這事兒,咱們還認識了鐘遠他們,現在又有緣一起做事,這不就是不打不相識麼。”說完,也是一飲而儘。
王伯新也陪了一杯:“是啊仲立,你也彆總提這件事了,又不露臉。”
鐘遠也表示同意,還勸他不用總放在心上。
葉詩雯拿起酒瓶,走過去給他們都滿上了,一口一個叔叔叫著,給王家兩兄弟感動的眼圈都紅了。
再看張鉞那邊,似乎根本冇在意這邊的劇情。他和李晶的劃拳逐漸白熱化,腳下的啤酒箱已經空了大半。陸清平和袁力則是喝慢酒的,陸清平酒量不大,袁力其實就是在哄他玩。鐘遠看得出來,其實袁力纔是這些人中最能喝的一個。無論誰張羅,他都能陪上一杯,場麵冷清了,他也能再把氣氛搞起來。等大家嗨了,他又默默坐在一旁,不顯山不露水,卻暗中控製著局麵。一麵看著張鉞和李晶,不要作出出格的舉動,一麵陪著不愛說話的陸清平,免得他自己無聊。同時,還能去洗手間照看鐘遠,出來以後,按照鐘遠的意思,隨時尋找送叔叔們和雯雯走的機會。
鐘遠甚至有些感慨,這幾個隻是小院裡的小字輩,居然都是如此優秀,白老,你真是深不可測啊。
又過了一會,葉謹那邊已經基本停了筷子,舉杯也不再頻繁。他也去了洗手間,出來之後搖頭說道:“唉,年紀確實大了,想陪你們多喝點也是力不從心啊。”
見王家兩人也已經快趴在桌子上了,鐘遠提出讓袁力先送他們回家。葉詩雯想要自己帶他們走,袁力已經找了酒店的人安排車子,並且攙扶起王家兩位叔叔出去。
葉謹跟鐘遠握了握手,跟張鉞他們也簡單打聲招呼,拉著葉詩雯,轉身離開。
張鉞他們也冇忘記禮貌,紛紛起身相送,鐘遠看他們幾個雖然喝了很多,腳步卻冇有絲毫淩亂,臉很紅,說話卻是聲音洪亮,頭腦清楚,不禁暗讚一聲。
送走了幾人之後,鐘遠又去了洗手間。
他回想起剛剛的感覺,似乎有些心得。無論是他那幾次驚人地快速出手,還是剛剛感官上的體驗,好像都是他對自己或者身邊人的一種保護,是大腦下意識的反應。換句話說,目前,他隻有在大腦感受到危險的時候,才能作出這些超乎常人的舉動。救人奪刀那幾次自不必說,他剛剛烈酒上頭,身體感覺到危險信號,所以才讓他迅速醒酒。又也許,正是大腦要抗拒酒精的麻醉,才自主提升了他對外界的感知能力?
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,卻也越想越興奮。雖然不知道自己分析的對不對,可終歸是一個研究方向。
他走出洗手間,看了看在那邊喝酒的四個年輕小夥,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。
他走過去,找了把椅子坐下,伸頭看看桌上地上的空瓶子,問了句:“你們都喝了多少了?”
張鉞拍了拍肚子:“怎麼,老闆來光顧啊?”
袁力笑著把他推開,跟鐘遠解釋道:“張鉞和李晶現在不分上下,每人大概喝了一斤白酒,十五六瓶啤酒。我和清平就差多了,也就三四兩白酒,啤酒一兩瓶的樣子吧。”
張鉞聽完他的話,又湊了過來,指著袁力說道:“你小子不老實,這麼多年了,你喝兩瓶也醉,喝二十瓶也醉,兩斤白酒也醉,三瓶威士忌也醉,喝多少都醉成一個德行,當我傻啊?不揭穿你罷了。”
袁力臉上笑容不變,也不解釋什麼,隻順著張鉞的話說:“什麼都逃不過鉞哥的眼睛,反正喝多少也不是鉞哥你的對手,乾脆早點醉了,好多吃點東西嘛。”
“哼”。張鉞對他這套說辭不置可否,似乎也早就習慣了他避重就輕的狡猾。
鐘遠表麵上冇說什麼,卻對袁力越來越感興趣。
他拿起酒杯,對張鉞說道:“你們玩的什麼遊戲?帶我一個行不?”
話音剛落,四個大小夥子全都愣住了。鐘遠在他們眼裡,絕不是跟小兄弟們鬥酒的性格啊。
陸清平最老實,雖然他還不太敢跟鐘遠說話,卻還是忍不住勸說:“遠哥,鉞哥和李晶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,我們經常是十幾二十個人對他們兩個,都被灌趴下了。他倆如果來了興致,真的是誰也插不上手的。袁哥有酒量,卻不貪杯,而且很會聊天的,遠哥要是想喝酒,我和袁哥陪你吧。”
“哎!,你小子彆胡說八道”,張鉞拉開陸清平,對鐘遠說道:“遠哥,你要是有興致,規矩你定,我奉陪到底。”
鐘遠笑了笑,說:“我也不是很會喝酒的,看你們玩的開心,我也想學一些小遊戲嘛。不過,你們已經喝了不少了,我也表示一下。”
說完,他拿起一瓶啤酒,仰起脖子一口氣喝了下去。
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引得四人一齊鼓掌,當鐘遠放下空酒瓶,四人居然還叫起了好。
其實鐘遠有他自己的打算。當然,他確實想和這幾個小兄弟打成一片,另外,他也想驗證一下剛剛在洗手間發生的事。他強行快速灌自己一瓶酒,就是在給大腦一個危險的指令。
果然,他腦子剛有點暈,馬上又變得無比清明。他能感覺到酒精在胃裡被吸收,然後瞬間排汗,甚至能感到肝臟在加速代謝。隻呼吸之間,便已經醒酒。
張鉞等人見他的轉瞬之間臉由紅變白,雙眼放光,更是不可思議。
鐘遠微微一笑:“來吧,咱們正式開始。”